編者按 每至年關,農民工討薪問題,都備受關註。勤苦操勞了一年的農民工兄弟,能否在啟程回老家和父母妻兒團圓之前拿到血汗錢,牽動著全家人的心。本報記者丁國鋒在江蘇淮安市採訪發現,有著中文專業背景,曾經在金湖縣呂良中心小學擔任過語文教師的金湖縣社會矛盾糾紛調處服務中心專職調解員劉國玉,以《調解日記》的方式,記錄下調處服務中心調解數起農預防癌症民工討薪糾紛的前前後後。記者選取其中7篇日記,經簡單整理刊發於此,以饗讀者。
  身在事之中,心在事之上。每每身處糾紛之中,總是感同身受,看著商務中心農民工那期盼的眼神,總想儘快解決問題,但欲速則不達。每一起糾紛,都有一個結,只有用心把結打開,糾紛才能迎刃而解。
  調解必須以一種敏銳的洞察力,透過現象看本質;不僅需要“磨”功,用耐心解決問題;還需技巧,用智慧解決問題。每一起糾紛的調解都是一個痛並快樂的過程。三更起、五更歸,記不清夜以繼日、廢寢忘食有多少次;受白眼、被糾纏,記不清身陷糾紛、嘔心瀝血有多少回。然而,每每看到當事人HI-Q褐藻糖膠牢牢緊握的雙手,每每看到當事人眼中幸福的淚花,每每看到當事人臉上快樂的笑容,我就覺得自己的付出——值。
  ——劉國玉
  【2014年1竹北售屋月4日星期六晴】
  今天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原本想再睡一會兒,卻因一起商住開發項目農債務整合民工工資問題不得不像往常一樣早起。
  來到單位,先燒好滿滿兩瓶水。這麼冷的天,給農民工兄弟遞上一杯熱水,就能使他們那顆受傷的心得到一絲溫暖和安慰。
  8時30分許,開發商和建築方老闆在農民工的簇擁下陸續到達。雙方的糾紛其實早有苗頭,一拖數月,繼而導致農民工工資無從著落。“不知是磨不轉,還是驢不走。”調解一開始,雙方就較起真兒來。調解室里,雙方老闆劍拔弩張,打起口水仗和“煙槍”,整個調解室煙霧瀰漫,氣氛異常緊張。調解室外,農民工兄弟坐立不安,翹首以待。
  調解人員及企業幫辦人員抓住問題癥結,從解決農民工工資的角度出發,儘力促成雙方達成共識,建築方老闆更是迫不及待地坐到開發商老闆旁邊,掏起“心窩話”。調解又走近了一步,大家心裡暗自高興。然而在一個細節上,雙方再次僵持不下……
  眼看時間已近中午,調解室外的農民工開始焦躁不安。為穩定農民工情緒,調解人員動員建築方聯繫快餐公司給農民工送盒飯。隨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一份份端到農民工手裡,現場的氣氛也很快輕鬆起來。而幾個調解員、企業的幫辦人員和雙方老闆卻在進行緊鑼密鼓地磋商。
  最終,雙方老闆表示同意還錢,暫時將糾紛解圍。但離拿出真金白銀還有一段距離。
  吃到午飯,已經是下午3時22分。
  【2014年1月5日星期日晴】
  又發生一起裝潢工程農民工工資糾紛。
  今天的調解現場沒有一個農民工,氛圍似乎一開始就比昨天輕鬆些,就是雙方的女老闆在博弈。之前曾經進行一次協調接觸,雙方也同意共同負擔農民工工資,開始一段閑聊後,就直奔主題。
  施工方捧出一本賬,認為總額1200萬元的合同,工資就有600多萬元,而投資方認為只有200萬元左右。調解人員掐指一算,按每個工日200元計算,600多萬元要做3萬多個工,顯然這其中有水分。
  這時,施工方老闆還在訴說爭取中,投資方女老闆卻單刀直入:“解封資產、重啟工程,我分期給150萬元,年前確保所有農民工拿到工資。”“工程一旦動起來,開業就指日可待,所有問題也就迎刃而解。”調解人員乘機助推。施工方女老闆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頗為爽快地答應了。
  就要擬訂調解協議了,調解室內頓時歡聲笑語。不想,施工方律師就有關細節反覆致電參加調解的女老闆,認為解封資產有風險。女老闆不得已只好向董事長電話彙報。董事長又和律師、參加調解的女老闆三方開起了“電話會議”。而投資方女老闆則幾度不耐煩要離開,都被調解員勸下。
  最終,施工方董事長認為風險很大,在解封資產這一問題上躊躇不前,調解面臨功虧一簣。“讓我來跟你們董事長和律師通話。”縣司法局副局長、調處中心副主任戴書叢又接過電話向他們說明瞭風險問題和誠信問題,同時針對他們的顧慮,要求投資方老闆作出相關承諾,並就資產解封後的融資明確幫辦單位進行監管,確保融資用於工程。董事長和律師那頭工作做通了,這邊大家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簽協議:下午2時07分。
  【2014年1月17日星期五晴】
  平靜之後是更大的波瀾。
  1月4日商住開發項目,調解人員最後把雙方老闆“交”給農民工,誰知老闆口出“空頭支票”溜之大吉。今天,農民工再次到縣裡上訪。
  “上次,是你們把老闆放跑的。”一些農民工十分激動。“耐心傾聽是調解的基本功,心理宣泄是穩定情緒的鎮靜劑。”我心想。等農民工滿腹牢騷發過一通後,我就耐心作出解釋,很快起了作用,喧鬧的調解室終於平靜了下來。
  誰知,撥打雙方老闆電話,老闆卻互踢皮球。調解人員只得找來建築方工地“留守老闆”。
  到擱置爭議,解決問題的時候了。調解人員決定,對農民工工資進行全面登記審核。但不僅“留守老闆”不配合,農民工也不配合。“沒有錢,登記有啥用,不登記。”幾個包工頭轉頭又要到縣裡上訪。“你怎麼知道沒有用!你怎麼知道沒有錢!”調解人員斬釘截鐵的態度,把幾個包工頭鎮住了。
  調解人員又把“留守老闆”叫到一邊,展開了心理強攻:“發的錢,都是開發商和建築方的保證金和押金,說到底,是你們的錢。最終是要在工程款里扣除的,配不配合,你看著辦!”
  經過一番磨嘴費舌,農民工將信將疑散去忙登記了。調解人員這頭卻不敢懈怠,要讓農民工真的拿到錢還有大量工作要做。
  【2014年1月22日星期三晴】
  嚴重感冒。早上喝口餛飩湯,匆匆趕去上班,途中經過藥店,順買兩盒藥。
  今天,調處中心副主任戴書叢要參加一個協調會。其實是一筆只有5萬多元的農民工工資,由於企業牽涉一場官司,賬戶資金被查封,導致無法兌付農民工工資引發矛盾。協調中,中心副主任瞭解到企業被查封的賬款中有一筆質量保證金。於是,立即聯繫法院協調處理……
  調處中心4名調解員唐尚進、孫永華、劉國旗和我,兵分兩組。一組調處中心留守處理一起意外死亡糾紛,一組信訪局蹲守。
  誰想,調處中心又來了幾波人。先是有人同桌吃飯後意外落水死亡的,一家親友10多人涌到調處中心,為上有老下有小的死者“撐腰”。
  幸好在場的村書記何如松有19年工作經驗,“一手托兩家”,同桌吃飯10多人和死者生前老闆湊到了6萬多元,老闆還主動放棄死者生前4萬多元欠款,糾紛才迎刃而解。
  調解人員都沒來得及吃午飯,我連藥也顧不上吃,裝潢工程農民工工資糾紛施工方女老闆又到了……
  調解室里,施工方女老闆一副受傷的樣子,投資方的女老闆也是一臉的無奈。原來,投資方聲稱融資受阻,當初承諾的兩批款只到賬20萬元,施工方及承包方得知消息後,如坐針氈,紛紛上訪。
  調解室里,農民工有的吹鬍子瞪眼,有的拍桌打板凳,有的低聲下氣苦苦哀求……試圖逼投資方女老闆掏腰包。投資方董事長則說:“必須徹底解決問題,否則沒錢,就是有錢,我也不掏。”他還拋出了政府見證下融資的建議。
  “融資是你的事,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辦法籌錢。”調解員當機立斷。“我們再想辦法……”各方再次失望而去。
  【2014年1月23日星期四晴】
  今天已經是農曆臘月二十三,小年。持續呼叫開發商手機無應答——玩“失蹤”。看來想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已是不太現實。是到給建設方攤牌、給農民工一個說法的時候了。
  現在開發商和建設方全部資金一共295萬元,600萬元的農民工工資水分太大。你們去跟農民工談。”建設方老闆把先前登記的農民工工資發放清單摔在桌上,“總價不足3000萬元的工程,工資按30%計算,也不過千萬元,先前已經支付幾百萬,你說還有多少農民工工資?”
  “誰不想分一杯羹,可現在關鍵是鍋里沒有。你們協調分配方案,我們落實資金、草擬協議!”調解人員一席話,讓建設方老闆啞口無言。
  【2014年1月24日星期五晴】
  “我在這裡守了九天,終於拿到錢了。”今天,朱芳勝等153名來自安徽、四川等地的農民工幾經周折終於拿到了295萬元工資,踏上回鄉路。
  針對人證分離、人卡分離、人地分離“三分離”等問題,調解人員採取銀行打卡、現金支票、轉賬支票等方式,確保農民工工資“安全到家”。
  暮色漸濃,不巧的是接待大廳照明電路發生故障,聯繫電工遲遲不到,看到還有不少農民工在焦急地等待,調解人員只得盯著發放清單和支票,小心翼翼地忙碌著,農民工拿錢不容易,每一個字、每一個印章都馬虎不得。“瞎子磨刀看見亮了。”農民工朴素的話語激勵著調解人員……
  【2014年1月29日星期三雨】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大年三十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洗去一年的霧霾,阻擋不了討薪農民工匆匆忙忙的步伐。
  白天發完400萬元,下午4點才吃飯,4點20回來一看,調處中心又是滿滿一屋農民工。原來不知是包工頭什麼環節出了問題,開發商給了錢,農民工工資卻沒兌現。經過緊急磋商,一點一點“逼”,一寸一寸“磨”,包工頭同意找錢發放農民工工資,發放清單已經造好,東挪西借,一算賬,還有8萬元缺口,包工頭一個朋友正從揚州趕回支援。
  農民工依然焦急地等待著,有的趴在桌上已經打起盹了。因為這批大多是本地農民工,他們團在一起情願一起等,我們的壓力絲毫沒有減輕。
  晚上7點,打電話,堵車,包工頭的朋友還沒出揚州城。調解員趕緊找來包工頭再議,看看是不是能先發一部分,靠近包工頭家的農民工等錢到了由包工頭直接兌付,省得大家一起煎熬。可大家都等怕了,誰也不願放棄這最後一點希望。
  夜裡11點,包工頭朋友終於到了,於是在警車保護下去ATM機取款。
  深夜12點,外面響起陣陣鞭炮聲,大年三十了。警察帶著包工頭回來了,卻只捧回了5萬元現金,還有3萬元的缺口。面對故意欠薪的法律壓力,包工頭幾經周折又湊了1萬元。
  凌晨1點整,調解員不得不給農民工攤牌,善良的農民工表示理解和諒解,主動提出按比例拿錢回家過年。
  此時的中心大廳里燈火通明,最後一名農民工終於拿到血汗錢已是凌晨兩點。
  (原標題:每一起調解都是痛並快樂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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